余岳阳闻言只垂头失落,也不言语。

    “你别担心,能见到的。”何须问在一旁劝慰:“你好好保重自己,让他放心些才是。”

    这是正话儿,余岳阳把眼将他二人一扫,“真是羡慕你们,这一年下来也算走得顺顺当当了……”

    三人皆是感叹自不必说。回去路上,看见一家点心铺子,何须问命人停车,进去挑拣了好些。

    看得梁锦一愣,“你不是不爱吃这些闲食,也就桂花糕你还吃两块儿,今儿怎么想起来买这个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些可以碾碎了给梁桭吃,他长牙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就说,”梁锦白他一眼,“你这心都偏到嗓子眼儿了,近日也不催我看书,日日扎在那屋里,那孩子有什么好?话儿都不能跟你说一句!”

    何须问不管他怎么嘟囔,还是笑着,“他不哭不闹的,倒是不像你三弟生的。今日我觉着他长得越来越像翠芝了,特别是那眉眼,等长大了定然也是个小美人儿!”

    梁锦看他高兴自己心里也着实高兴,只是面上还是不屑,也不搭茬,拉着人就往车里钻,“赶紧的回家吃饭罢,我都要饿死了!”

    “要不你吃两块点心垫垫?”

    “不要!”他把头偏过去,“我才不食嗟来之食,我半点儿光也不想沾他的!”

    眼看一年大过一年,他却还是这副孩子气模样,何须问暗自笑笑,捏着他的下巴把他脸给掰过来,在那唇上一啄。

    相视对笑一阵,已至家中。

    秋闱之前,梁慕白的婚事敲定了,正是那个胡邵天,论家境也算门当户对,况他又是嫡出,梁府上下自然都是无话的。

    白玉兰已临凋零之际,满园飘洒着点点白樱,梁慕白仍旧坐下在下头捏着针线,面上无悲无喜。雪梅看不过眼,炖了一盅何须问送来的燕窝,堪堪端到树下的石桌上,“小姐,歇一歇罢,昨晚你也没睡多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梁慕白手里缝的是给林鸿的秋衣,一针一线,反复穿引,将她掩在心头的深情都注入针脚,她笑笑,“我还得给他多做几身儿呢,他又长高了一些,去年的衣裳竟都不合身了。你看他那袖口,连腕子都裹不上,冬天又得挨冻。”

    “他跟着少夫人,自然少夫人不会亏待的,小姐,自从亲事定下了,奴婢眼见您一日比一日消瘦,这是何苦呢?”

    “你不会懂的。”梁慕白抬头,露了一个戚戚苦苦的笑。

    那盏燕窝她吃了半碗,晚饭又没用,就坐在石桌上等天黑。她是一株琼华,只待夜幕才能盛开,展尽一生芳华邵许。

    夜里,林鸿果然如约而至,还是在屋后头的墙根儿低下,两人隔着那几块砖石窟窿对立。

    林鸿自打跟了何须问也清闲了许多,每夜得闲便过来,若不得闲时,也找了机会提前知会她一声。府里关于梁慕白定给胡家的风声他也听见有几日了,只是从未提及。

    梁慕白将刚缝好的衣裳裹在包袱皮里递给他,“这是秋天穿的,眼下穿着未免太热了些,你回去试试,若是别人问,你就说是嫂君赏的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林鸿接了过来,盯着她眼下的雀斑看了一阵,“你这几天瘦了些,夏天没胃口?明日我出府,给你带些糖葫芦回来,酸酸甜甜的开胃。”

    梁慕白尽量掩饰眼中酸涩,送上一笑,“没什么,现在暑热,年年都这样,明儿我喝一碗酸梅汤就好了。你别为我出去跑,大日头的中暑了可不好。”